两多月前整日叫嚣,老罗今天为何焦虑万分?观点

/ 贺树龙 / 2014-12-05 11:43
“过去的十来天,可能是锤子科技创立以来最艰难的十来天。”在7月20日发给媒体的声明中,罗永浩这样写道。7月8日,第一款锤子手机开始发货。几天后,媒体上围绕锤子手机品...

“过去的十来天,可能是锤子科技创立以来最艰难的十来天。”在7月20日发给媒体的声明中,罗永浩这样写道。

7月8日,第一款锤子手机开始发货。几天后,媒体上围绕锤子手机品控和产能问题的讨论越来越多。老罗的“宿敌”方舟子甚至发文汇总了锤子手机的多个质量问题。

面对铺天盖地的质疑,罗永浩一面揶揄方舟子为“全国知名的碰瓷大流氓”,一面坦承锤子手机在产能和品控上确实存在问题,正在全力改进。一位锤子科技的员工告诉《财经》记者:“以前老罗隔三差五去一次位于北京亦庄的富士康工厂,现在基本全天都泡在那里。”人们都习惯地称他“老罗”。

这番焦虑景象,和两个多月前锤子手机发布时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5月20日,宣布做手机两年多后,老罗高调宣布了锤子手机的正式诞生。那场发布会后,“我不在乎输赢,我就是认真”的理想主义情怀,为老罗赢得了大量的拥趸,许多人认为老罗做手机已经成功了。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老罗自己也信心满满,表示要为发布会打“80分到90分”。

仅仅两个月后,老罗和锤子手机就陷入了一场舆论危机中。根据业内人士的分析,锤子手机有接近20万的预约量,如果按照目前让人失望的生产速度和偏高的不合格率,产品交付和品牌信誉都面临着最为严峻的挑战。

这是一个雄心勃勃的创业公司遭遇的尴尬局面。对于一向习惯于手拿大锤、向旧世界肆意挥舞的老罗来说,只有在破坏之后重建出一个崭新的格局,所有情怀才能称之为理想,否则他就是一介莽夫。

倔强的破坏者

在有关老罗一张流传甚广的海报上,画着一个手拿锤子的胖子的背影,在他面前,有一个杂乱无章的世界,仿佛随时等他来砸个七零八落。

多少年来,老罗便是以这样一个破坏者的形象活跃在大家面前。

老罗当过新东方的英语教师,办过牛博网,开过英语培训学校。因为风趣幽默、言语犀利,老罗成为了不少年轻人的偶像,他顺利地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位为了理想和原则与世界不断抗争的悲情“斗士”。

2011年,老罗怒砸西门子冰箱;2012年,老罗大战方舟子。这些事件把老罗性格中好斗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也让他在短时间内吸引了更多的社会关注。

宣布做手机之后,老罗变得更加高调,常常自比乔布斯、批评竞争对手的产品,从而显示出自己想要颠覆行业、大干一场的宏大决心。

老罗曾与雷军在小米总部见过一面,但发现自己的理念和雷军有冲突。雷军强调的是性价比,希望把小米手机卖给更多的普通用户;而老罗崇拜的是苹果模式,想要专注服务精英群体。二人话不投机,一拍即散。

这并不难理解,以老罗特立独行的性格,想让他屈居别人手下,并且实践自己不认同的理念几乎没有可能。今年锤子手机正式发布之前,魅族副总裁李楠也曾造访老罗,想对锤子科技进行收购,结果不出意外,被老罗拒绝了。

老罗2011年底开始谋划做手机。在筹谋资金上,他花了三四个月时间谈了很多投资人,但没人看好他,私交好的朋友甚至劝他放弃这个念头。

后来,在朋友陌陌创始人唐岩的帮助下,从2012年下半年开始,老罗带着七个工程师做ROM,做了半年之后发现不对劲,进度太慢。2013年初,老罗发布了自称“千疮百孔成熟度极差”的锤子ROM,遭到了业界齐刷刷的嘲笑。这才让他意识到,即使是做一款ROM也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后来,老罗挖来了两位负责ROM和硬件的得力助手,才让整个项目靠谱了起来。

ROM发布之后,老罗需要继续融资,但他搞不定,唐岩再次为他包办。拿到了上海紫辉基金领投的A轮7000万元。转眼手机即将发布,又需要大量资金用于生产环节。老罗在2014年春节期间,用两个月的时间非常密集地见了50多家投资机构,但发现超过90%的机构都无意于他。好在有A轮投资方帮忙,锤子科技拿到了1.8亿元人民币的B轮融资。

“我跟投资人的关系是很糟糕的。”老罗对《财经》记者坦承,如果没有朋友的帮忙,单纯靠自己,锤子科技走不到今天,“庆幸的是,后面不用再担心这些事情了,我不用讲故事来融资,他们(投资人)也不用看我罗永浩怎么样,我也不想和他们谈,大家直接看业绩。”老罗介绍,锤子手机第一代产品的销售目标是50万台,如果达成“就会有亿元以上的利润”。但老罗表示不会主动去找线下渠道铺量,“你现在找他,人家不理你。如果机器好卖,运营商自然会来找你。”就算跟运营商合作,老罗对后者一贯的作风也颇有微词,认为“他们的Logo土的要死”,“锤子手机不接受运营商的开机Logo,运营商要做就做,不做就算了。苹果手机启动的时候就没有运营商的Logo,因为人家产品足够好,我们即使做不到,也要有点骨气”。

大家欣赏老罗舍我其谁的霸气,希望不服输的他能单枪匹马在手机行业里搅起一股浑水。但老罗自己想必也明白,与竞争对手拼杀,单纯讲情怀是没有用的。情怀说服不了投资人,情怀搞不定供应链,情怀甚至还有可能会把很多合作机会拒之门外。

委身于现实

“这个行业规矩特别多,特别讨厌,我是喜欢直来直去的人。”老罗在接受《财经》记者采访时对很多问题避而不谈,但一再表示,“这是行业属性决定的,不是我喜欢遮遮掩掩。”

老罗一向声称自己是个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5月20日的发布会结束后,为了给锤子手机的预售造势,老罗陆陆续续接受了几十家媒体的采访。在位于望京摩托罗拉大厦的锤子科技总部,老罗一面耐心地与每一位来访的记者交谈,另一面又在微博上写道:“指望那些媒体能把我们做事的理念和产品真正有价值的要点说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多数记者的问题都没什么价值”。

这种行为和思想上的对立,是老罗个人人格和作为企业家人格之间矛盾的集中体现。一定程度上可以说,老罗头上的光环为做企业带来了便利,但想要做好企业家,老罗又不得不压抑性格过于鲜明的自己。

为了管理媒体关系,老罗在4月份招聘了锤子科技唯一的一位PR经理。而在此之前,围绕锤子手机的所有宣传工作,基本上都靠老罗自己来完成。但老罗仍然对媒体的报道角度心存担忧,生怕自己会被“曲解”、“拉仇恨”。

老罗的控制欲很强,对自己愤恨的现象都心存警惕,但有时候又不得不做出妥协。

做ROM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证。各大ROM论坛上,锤子ROM的下载量少得可怜,并且差评率很高,老罗把ROM解释为一个妥协的产物,“我原来就知道做ROM下场不会好,我做ROM是做给投资人看的,我不想做ROM,但我必须做,否则他们不会给我投硬件的钱。”

当然,对于ROM不受欢迎,老罗也有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刷ROM的那些人并非锤子锁定的目标群体。

锤子科技目前并不缺钱,除了B轮融资留下来的款项,账上还有近8000万元的粉丝预订款。老罗在感激这些坚定的支持者的同时,又深深厌恶着所谓的“粉丝经济”。老罗“羞于”用“罗粉”、“锤粉”一样的词,觉得“不体面”,并且批评小米没有粉丝,“我送你个东西,你来崇拜我,这叫粉丝吗?这是我见过的人间最妖孽的景象了!”

跟两年前相比,现在的智能手机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不少厂商都在以4G作为卖点拉动销售。姗姗来迟的老罗认为,这些厂商“既不会做也不会卖”,而自己不会在乎这些外部环境。

在一个红海的市场上怎么做出差异化?老罗认为他要依靠的是细节,而3000元的售价和小众的定位,则为锤子手机撑起了一个“比较健康的盈利模式”。

不过,老罗对4G不感冒,并不意味着他不做4G,“我们该做的还是做了,合适的时间会推出来”。

有人把老罗的攻击性解释为恐惧,但不少人更愿意认为这只是老罗营造出来的“企业家人格”。私下接触过老罗的魅族副总裁李楠对他的评价是“非常低调和冷静”,“他和我们强调对外的传播分寸的重要,我发现他是非常善于调动和把握大众反馈的。”

老罗单方面撕毁双方的保密协议,使得他和李楠最终没成为朋友。

他的朋友、乐手左小祖咒在微博上@他,调侃“听说老罗疯了”。老罗的回答是:“我是企业家,没有权利疯。”

作者:贺树龙。微信公号:heshulong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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